卓先生是一位鶯歌的陶瓷達人,在一次閒聊中,卓先生提到他最近接了一筆從中國轉來的訂單,客戶是某全球知名的日本品牌,生產的產品是一個以陶瓷作為包覆外殼的音響喇叭,原本是委託中國的陶瓷廠生產,但無奈中國廠商的「差不多」製程,與「差不多」品管,一直無法滿足客戶的0.15mm誤差範圍,眼看著內部構件都已經交貨了,還在枯等不確定的外殼,於是,整個訂單便移轉至卓先生在鶯歌的廠,當然,最後卓先生還是不負眾望,憑藉著他創新的製程與嚴苛的品管,完成了這項託付的任務。
此項任務成敗與否的關鍵其實是在「不精確」的陶瓷與「精確」的電子零件間的結合;陶瓷的「不精確」來自於陶土本身特性的掌握、釉燒溫度的控制…等等都會影響最後的成品尺寸,因此,一旦導入大量生產,傳統的陶瓷製程勢必要有所調整,或甚至式開始思考以電子零件的製程改善尺寸的誤差。卓先生的例子讓我聯想到不久前在買辦曾經作過的品牌規畫案例:浩漢設計的Bukong品牌平台規劃,整個案子討論正是東方工藝與西方設計的辯證。
關於Bukong的命名,中間並未經過許多波折,幾乎是在第一次就達成共識。原因有二:其一為民間故事經典「西遊記」,其二為中國的「空」哲學。「西遊記」是全球知名的中國古典小說,書中唐三藏帶著孫悟空、豬八戒、沙悟淨等一行四人,一路斬妖除魔,最後終於抵達西天,完成將佛教經典帶回中土的艱鉅任務;反觀今日,「設計」原本也是屬於西方產物,始於工業革命後的大量生產(Mass Production),過去的東方社會在尚未引進西方設計思維之前,僅存在像是陶瓷、木器、鐵器…等所謂的工藝,而工藝與設計的最大區別便在於大量生產,以及尺寸與精準度,在西方,因為大量生產的模具需求,設計凡事要求精準,而在東方,因為缺少工業革命的洗禮,數千年來,依然保有獨特的「工藝製程」,也因為作品本身的獨一無二特性,精確的尺寸在東方世界裏幾乎是不存在的,因此,從西遊記的啟發,不難發現,「設計」其實就是唐三藏的佛經,而傳回中土的設計其實就是東方美學與西方設計的完美結合,同時也是精確尺寸與手工藝經典的辯證成果。也因此,從歷史的面向觀察之,精確」與「不精確」的結合將再也不只是一種製程而以,而是東西方設計文化的兼容並蓄。
“Emptiness (voidness) does not mean nothingness, but rather that all things lack intrinsic reality, intrinsic objectivity, intrinsic identity or intrinsic preferentiality. Lacking such static essence or substance does not make them not exist – it makes them thoroughly relative. ”
– Robert F. Thurman
西遊記中的孫悟空,相傳於西牛賀洲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拜須菩提祖師為師,習得天罡數七十二變和筋斗雲,並獲菩提祖師賜名為「悟空」,而「悟空」之名則源自唐代名僧悟空大師之法號;所謂因「悟」則「空」,在東方,「空」通常定義為「無有」,意即沒「有」的「有」,是不可見的,與西方一般「Emptiness」或「Voidness」所傳達的物質空虛在語意上其實有極大的差異,在中國哲學裏,「空」並不意味「不存在」,而是永恆的「存在」,所謂「色不亦空,空不亦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空不二,空色相等;萬物皆空,為首我空。心空增能,性空增智;五蘊皆空,唯慧不空。」在此,色是指可見的物體,而空則是說明一切事物沒有實體性,可以隨因緣條件不同起種種變化而成不同的現象,所以空能含攝萬物,好比虛空無形無相,卻能包容萬物,一切萬物皆不離虛空而另存。因此,相較於西方的「Emptiness」,中國的「空」更能體現「萬法自然」(Being one with nature)的世界觀哲學意涵。
因此,東西方設計文化的整合關鍵便在於「存在」與「非存在」的和諧辯證之間,而這也是整個Bukong平台所希望持續探討的論述,它可以是關於造型的討論,也可以是不同材質間的接合處理,也可以是設計意涵的啟發,它其實蘊含了無限的潛能,因此,對廿年的浩漢,與其說Bukong作為一個品牌,到不如說是一個未來三十年,甚至四十年的計劃,因為,它的概念本身早已凌駕形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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